（旧帖重发）高考时节想当年

射蛟台下

这是早些年发过不止一次的老帖子，每到高考之日，就不免勾起我不太轻松的回忆。
今年高考的前一天，又发生那么震惊全国的血腥暴力事件，但愿安庆的孩子们的心理不要蒙受太深重的刺激和阴影。
我虽不算完全的安庆人，但我祈祷：安庆的人文永远不衰！


又是一年高考季，警察严阵以待，空气有些凝固，电视里、公交上、菜场边，无处无时不在的高考话题。
唉！什么时候，什么原因，高考变得如此入心入骨、比山重、比天大了？
“想当年”，这是一个被岁月无情销蚀尽了当年光彩，面对当前世界只剩下无奈的老人通常发出的喟叹。
没有了现实可期的未来，只有了依稀残梦里的当年。我也就这点可说的了。
想当年，那是53年前了，改革开放前的末代高考。当然，那时节，大家并没有意识到。
我来自于当时安庆地区的一个县城，当时我们县也就一所完全高中。因为四九年后的分县和高中合并，原本属于我们县的优质资源（比如安庆地区最顶尖的教师慈昌凎、方不圆）只能全部流失到了原来的那所老牌中学。我曾经在中考中不经意的名列全县第二（在老师眼里，我绝对不算个认真好学的好学生），这还是分管全县文教体卫的父亲不经意地从文教局打听得到的，老人家淡淡地给了两个字：“还好！”但我既不能上安庆一中，也不能上桐城中学，还只能在这所新设不久的高中继续就读，原因是当时我们中学领导强行要求我们本校应届初中毕业生全部禁填外地志愿。记得打听到我的中考成绩后，父亲才不经意的问到我的中考志愿怎么填报的，我据实回答，主管此事的父亲竟然浑然不知，淡淡地说道：那就在这儿读吧！这明明就是对我三年后高考的毫不经意！
事情已经过去了如许年，当年的高考，至今总难忘怀，其中有着两个缘由；一个是我虽然终于报考的是理工科，可是我直到高一还是对文科有所偏爱。这也可能自幼得益于家庭的熏染，我的写作能力一直在同学中出类拔萃，以至于我能在高一年级，学习感觉相当轻松之余，编写过一曲独幕话剧，参加县里的文艺汇演，自导并参演其中的一个角色，并得到编剧导演演出一等奖。但是父兄坚持说以我的个性万万不宜学文，经不住大人的半是命令，半是劝说，我就不情不愿地改弦易辙准备报考理科（当时文理并不分班）。这一改，数学物理成绩也就跨前一步（本来也不差），跃居前列了，在高二就担任了语文数学两科课代表。当我的物理老师季信芳看到我填报的高考志愿后，对我说：“你的志愿好保守嘛！”是的，我的第一志愿是南京工学院建筑学专业，第二志愿是复旦大学数学力学系，一类大学的第六志愿（也是保底的志愿）才是合肥工大。原因是我自觉文理兼优、在艺术上颇有点悟性，将来设计出一座美妙的建筑才是我所神往的富有创造性的成果，南京工学院的建筑学在当时是仅次于清华，而清华，对于当时心灰意冷的我则是望尘莫及。高不可攀。
这就是缘于内心另一个更难以我释怀的隐衷：当时可怜的我内心备受摧残、伤痕累累。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我们的高三班主任，在班上推波助澜，掀起了“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大讨论，实际上就是对全身心投入高考准备的大批判。弄得班上神鬼不宁，且形成了以不学习为荣，不努力为革命的诡异气氛（实则多数人是偷偷使力）。而我，似乎无形中被列入白专（实际上是不白也不专）道路的代表人物，而战战兢兢，惴惴小心，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有一次竟莫名其妙地出现“该生有模糊思想认识”这样的骇人听闻的评语。那时节，千万不可显山露水，而我单纯如一张白纸，也许就是不是不经意间有点轻狂。哪像今天，能无所顾忌地自夸学霸，自许有才呢？当然，我既不是学霸，也不算有才。
公元一九六五年七月十三日，我们从县城步行三公里，坐上芜湖与安庆之间开行的小火轮，摇摇晃晃，大约经历三个小时，总算看到了那座标志性的宝塔。傍晚，住进了安庆二中的腾出的学生宿舍。我们除了带上了一张草席、一套换洗衣，文具、毛巾、牙刷、牙膏以外，其它如书呀什么的也没带。一切听命了，心里并没有什么激情，没有期望，没有恐惧，只有近于麻木的茫然。
到了晚上，按规定的时间，熄灯了。一到床上，我就开始折腾了。是因为我被折腾了，上有飞机，下有坦克，立体进攻。说白了就是上面有蚊子，下面有臭虫，你只有不停地拍，不停地掐。我算是走读生，没住过集体宿舍，也就不曾经历过这种滋味。
唉，前天，我还和妻子说，当年哪能想像，路途不便的孩子，还有可能在家长的陪同下住进宾馆呢？就这样连续几天的痛苦煎熬，我还没法和谁说去，回家也没有和爸妈说起，那年头，吃苦是当然的，值得说吗？娇气的你！
整个高考，我就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的过来的，脑子有点板，心情十分沮丧。第一天下午数学考出来，我的数学老师迫不及待地冲上来，第一个抓到数学科代表的我就问：题目怎么样？我当时大概最怕问到的就是我吧，气急败坏、极没教养地冲这位可敬的吴老师吼了一声：别问了。可怜的吴老师痛苦地后退了一步，脸顿时变得刷白，以为我是在报复他的无能和失职。我冲外走了几步，才想起吴老师的手表还在我的手腕上，这是进考场前吴老师特地让我戴上，并且特别叮嘱我好好掌握时间，他是对作为数学尖子生的我有着特别的期待的，心里不禁惭愧无地，转身低头将手表交还给老师。最为痛苦的是，我至今没有找到机会向他陪礼，该抽的是我，是我这个浑蛋！
考场里，每张桌子下放了冰，一进屋，就透过来一股凉气，尽管是一年最热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热的滋味。
每个考场的学生是混搭的， 我们这间教室里，有同校302班的，还有来自铜陵中学的。
第二天上午，好像是考外语，与我同一考场的302班的女同学殷精卫，不知发了什么病，突然举手要求离开。老师准许了，按当时的规定，她这一场，就没有再能回来。她是我们这两个斑中最聪明的女孩，学习成绩在女生中是数一数二的，说起来，还是我大嫂娘家的侄女。他当然没有考上，说真的，她就是考完了全场，也必是上不了大学，因为她的家庭出身是地主。
在第三天下午考化学的时候，有位来自铜陵的女生被监考老师拎了出去，后经在外的女老师检查确认，就也没有继续下面的考试。原因是发现她在作弊。她将写有化学公式的卡片用一根橡皮筋连接到裙子里面裤腰带上，要用时拉出来，用过后，弹回去。在当时，能动这个心思，也算是运用了最新的高科技了。
考前考后，气氛始终十分平静，考砸的，一会儿就烟消云散，有说有笑了。考好了的，也没有洋洋自得。开赴安庆前，没有家长来校叮咛，没有家长前往壮行。安庆市区，没有一点异样的气氛，生活一切照旧。
这就是我们当年的高考。还远不及我祖父当年在现在的安庆一中当年的安庆府考棚参加科举那么森严。
如今这大敌当前的阵仗，这满城绷紧的气氛，生怕出个声响，生怕变个节奏，至于吗？
我两个孩子，大的也参加过高考，那是1990年，也就公交来去的，也还没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就到高华亭公交站接了一次，这还是应隔壁的朋友邀约的，他的女儿和我的女儿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学。
什么缘故？是社会形态变得严峻了？是孩子身心变得脆弱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呢？
这样的状况，到底是社会的进步？还是退化？我不明白。
于是，从电视里看到高考的画面，我这个脱离时代的老人，又是一声喟叹：想当年……。

补记：在后来的一次高中同学小聚中，原来的那位班主任也应邀到场了，把我喊应了，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呀，当时你说什么考上考不上大学可是穿皮鞋和穿草鞋的分水岭啊。我恍然大悟，不由地辩说道：老师啊！这话从何说起啊，当初这不白之冤可把我坑惨了，我几乎对高考失去了希望。这黑锅怎么就生生扣到我的头上了？我真的比窦娥还冤呀！况且，就凭我，还不至于说出如此浅薄无知，不上档次的话吧？当年折腾的结果，原本成绩远胜于二班的我们班在高考中远远跌落在二斑之后。而二班的班主任就是我所尊敬且愧对的数学老师吴斌臣。

青春无暇

那时的高考，回忆总是甜蜜的！

1307405

1990年之前，高考，中考没有现在的那么多期许（本身录取率也低）。都是很平淡的度过

晓雨

86届学渣报道。

东京冷

老虎今天吃草 发表于 2021-6-8 19:00
2000年参加高考，3+2最后一年，我总觉得我是沾了这个最后一年的光，基本上属于会做的全对，不会的大部分蒙 ...

一直不明白，你2000年高考的，又是2004年合肥工业大学毕业的，这样的学历，不会在电脑城打工吧。难道那时候的公务员事业单位考试难度大？就是现在将近20年过去了，安庆的公务员考试也是本科居多啊。你那时候考公务员应该很容易吧。没事看看现在干部公示，40岁提拔的，全日制本科，学士学位的也不是很多吧。70年代出生的干部很多都是中专毕业的

雨声依旧

老虎今天吃草 发表于 2021-6-8 19:00
2000年参加高考，3+2最后一年，我总觉得我是沾了这个最后一年的光，基本上属于会做的全对，不会的大部分蒙 ...

你与我女儿同一年（2000 年）在同一考场（四中）参加高考。不过，她考得不好，一切靠她自己后来的努力了，现在还不错。

累了就休息

老虎今天吃草 发表于 2021-06-08 21:44
本帖最后由 老虎今天吃草 于 2021-6-8 21:48 编辑


问题是，我在电脑城打工的时候，刚好是高中毕业，然后还没去上学之间了。。。。

千万不要说母校，说了我怕人家把她看轻了，出了我这么个包衣篓子。。。。。

然后你想听官话还是听大实话。。。。。

官话就是我当年也是有为青年，学成毕业之后报效家乡，教过书，在衙门里吃过粮，最后怀着男儿志在四方的远大理想出去闯荡天涯，下过南国，到过倭国，然后在上海这一方热土奉献自己的力量。。。。

当然，这是官话，换成大实话得这么说。。
当年我毕业之后，除了一张毕业证书身无长物，叫我扛大包我又不去，叫我坐办公室我又没有那个本事，高不成低不就的，学校又撵人了，无奈之下只能回家啃老。家来以后靠着三寸不烂之舌钻了空门，混到人家学校里教书，结果误人子弟自己也不好意思混下去，只能到衙门里混口饭吃。混了几年觉得实在没出息，觉得自己长的还可以就想追求人家美女，结果美女要住大房子，摸摸兜里就那么几个大角子加几张块票，被人家骂的狗血淋头撵出门去。。。
一气之下怀揣毕业证书，抱着“等我混好了以后用钱砸死你”的不良心态外出务工，先到深圳打工，脚跟还没站稳就嫌弃人家城市天气热，容易上火，又跑到上海。。。
好不容易混到一碗饭吃，不学好，跟着小日本后面混，给人家花言巧语哄到日本上了一年班，兜里有几个钱了就起了坏心思，想找几个日本小娘们蹂躏一番，报复当年侵华的耻辱，结果天不遂人愿，一场大地震把自己给撵回来了。。
饱受社会毒打摧残之后老实了不少，老老实实带着几个苦哈哈在社会上讨生活，过着一日不做就一日没得吃的凄惨生活，生平最恨的就是交税，什么增值税、所得税、印花税一概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摸着脑壳上仅剩的几根毛在这里唉声叹气。。。

外加一个，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美女，当年年轻的时候身体不错，但是兜里没钱，美女看不上我。。。现在兜里总算有几个了，身体又不行了，加上老婆看管的很严，只能趁着老婆不注意偷偷瞄瞄人家美女。。。。。。。而已。。。。

80后身体就不行了呀，那羊镇临是咋搞的

雨声依旧

老虎今天吃草 发表于 2021-6-8 21:50
其实在社会上呆了这么多年之后，越发的觉得一场考试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这个事情不是很绝对。。。

能在社 ...

她现在是新上海人了。

青春无暇

雨声依旧 发表于 2021-6-8 22:52
她现在是新上海人了。

恭喜！      

雨声依旧

老虎今天吃草 发表于 2021-6-9 09:12
上海房贵，居大不易，能成为新上海人，想来也是历经了不懈的努力和奋斗才可以的。。。

走了很曲折的路，付出了相当多艰辛。在昆山花桥买了房，租出去，再到工作地浦东租房，用那房租抵这房租。单位还可以，因为获得双学士学位，单位以人才引进为由帮助转了户口，算起来她到上海已经15年。慢慢过吧。所以我觉得考生和家长绝不要认为一考定终身，真的是事在人为。

雨声依旧

老虎今天吃草 发表于 2021-6-9 10:19
是的，我现在的合伙人是桐城人，当年他夫妻两个来上海打拼，他老婆是池州人，中专毕业之后来上海投奔他， ...

是的，还有一些机遇。

Ethan

说起高考甚至中考也是一言难尽啊！

跟LS几位也差不多的年龄段，我是96年中考的，成绩还不错，可惜那时候中考前要选择报考中专还是高中，虽然试卷是一样的，各种原因以高分去上了个中专。

99年中专毕业后在社会上蹉跎了两年，东奔西跑，做销售、做外贸，南到深圳，北到沈阳，也算跑了大半个中国，山东、浙江、上海都待过一段时间。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2000年年底，偶然获知中专可以同等学历参加普通高考。又实在厌烦了这种不感兴趣的工作，于是辞职回家，从同学那拿了些高中资料就准备起了2001年的高考。

幸而初中的底子还是不错的，自己在家看了大半年的高中数理化，这一年不巧的是考大综合，还要学习生物。然后就是各种做题，英语就是背背单词、做做测试卷，语文干脆什么都没看过，直接进考场。

2001高考我记得也是挺热的，是在三中考的，自己骑个自行车就去了。印象中不管是中考还是高考，从来都是很平淡的，也没有什么紧张激动的情绪，家人也基本没有什么关注。

高考完自己估分，感觉自己上个普通本科还是没什么问题，分数出来比本科线高了三四十分，可惜重点差了点。这也是我后来总是觉得遗憾，如果正常上高中，大学还是应该能上个不错的吧。奈何人生不完美，总是有遗憾。我在中高考包括后来的各种考试，好像估分都是挺准的，基本相差不了十几分。

兜兜转转，经历过各种考试、学习，时隔多年，竟然来到了2000年第一次来上海的区，后来就一直留在了上海工作至今也有十几年了。

青春无暇

Ethan 发表于 2021-6-9 21:11
说起高考甚至中考也是一言难尽啊！

跟LS几位也差不多的年龄段，我是96年中考的，成绩还不错，可惜那时候 ...

你这经历很丰富啊，很有韧性

东京冷

Ethan 发表于 2021-6-9 21:11
说起高考甚至中考也是一言难尽啊！

跟LS几位也差不多的年龄段，我是96年中考的，成绩还不错，可惜那时候 ...

应该混得不错

Ethan

东京冷 发表于 2021-6-9 21:15
应该混得不错

说不上不错，这些年也还是磕磕碰碰，遇到些不公正待遇，很多事就耽误下来了。

但怎么说呢，也许人生该想开些，上了副高也算不上多差，毕竟上正高的机会太少，
也许本单位绝大部分人只能以副高退休了。就是副高也是挺难，博士毕业十多年没上副高的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