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不死的光芒 于 2021-12-27 18:30 编辑
春曲 窗外滴滴答答的声响,不是雨声。那是在阳光的照射下,积雪开始融化。偶有成片的冰块从屋顶滑下,当它们与地面发生碰撞的时候,那种清脆的声响很是动听——它们敲碎了冬天。 我在屋内,感知着这一切。 这是一楼的一间办公室,我落座的地方正对着窗户。窗帘是拉开的,让我正好看得见阳光。就阳光本身而言,我无法用语言比喻它的强度与温度,倒是窗外的那一排香樟树,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树叶在绿色的本色中显现出略微金黄的色泽,偶有微风吹拂,便晃荡起来,一会对我点头,一会对我摇头。 雪水依然顺着屋顶流淌,这样的情景,已经有好几天了,这让我想起了刚刚过去的那一场雪。 那是一场还未飘落,却被天气预报提前大肆渲染的一场雪——大雪、大雪转暴雪、暴雪转中雪、中雪转小雪……这使得居住于南方小城的我充满期待。对于这样的天气预报,我是不喜欢的,因为在孩童时期,我们都不太关注天气预报,且得知天气的途径不多。倘若真有一场大雪在夜里开始飘落,不发出丁点儿的声响,待到第二天的早晨,那些银装素裹绝对会给我带来惊喜、震撼。 那一场断断续续地下了4天的雪,就是在我的失望中开场的。雪花与雨水同时降落,呼啸的北风狂劲而刺骨。在还未落地之前,那些雪花就得到了雨水的充分浸润,它们不分彼此地降落,将我所希望的一场纷纷扬扬撕裂成杂乱无章。失望之余,亦不忘感怀,便有了如下的一首五绝。 五绝.殇雪 劲风拂雪舞,慌乱不择栖。 恨雨频添乱,如刀剪素衣。 因为这些,我那8岁的女儿更是失望,甚至没有了吃饭的兴致。她眼巴巴地向窗外望去,仿佛想发现某一个循序渐进、润物无声的分界点——雨会渐落渐小,雪花会越飘越大,直至来一场纯粹、欢快、铺天盖地的雪。 如果说我有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那是不妥帖的,毕竟,就在那个夜晚,我数次起床,向窗外望去。十多年了,未曾见过茫茫大雪,我的失望未必不及女儿啊。何况我有与以往的比较,女儿却没有,不是那么一场随随便便的雪就能够令我满意的。 开始下了。好大的雪。在窗外微弱的路灯光芒的照射下,那些白色的雪花与黑色的夜晚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它们仿佛是一盏盏微小的白色灯笼,把黑夜妆点得多情而雅致。 我不得不保留这个秘密,窃喜地等待可爱的女儿在清晨与一场纯粹的雪不期而遇。 第二天的清晨,厨房里的胡萝卜少了一根,白菜叶子少了少许,跳棋里又少了两颗黑色的玻璃弹珠。前两个微乎其微的变化还是让细心的母亲发现了,然后她站在屋檐下,向对面的儿子、孙女喊道,“不要冻着了,玩一会就回来啊。” 一个半米多高的雪人做好了,胡萝卜是它的鼻子,白菜叶子是它的帽子,黑色的玻璃弹珠是它的眼睛。小家伙继续折腾,捏出一个个雪球,向我砸来。我假装躲闪,做出夸张的动作,一不留神跌倒了,引起了她的又一阵欢笑…… 在化雪的日子里,天气更冷了。好在阳光很好,风也小。我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落座,将一颗颗瓜子剥出仁来,递给女儿吃,她加以回报地为我捶腿,在阳光里,她始终将红扑扑的小脸蛋对着我笑。 灌好的香肠都可以吃了,母亲说,“今年的香肠酒放多了。”我举起酒杯,与父亲的酒杯碰了一下,接着话题说到,“那我们就少喝一点。” 距离那一场大雪的结束已经有十来天了。在每一个安静而又寒冷的夜晚,那些雪花冻得结实,渐渐由白色转变为透明,在每一个白天里一点一点地融化。从屋顶流下来的雪水,依旧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这是一个刚过立春、阳光明媚的中午,窗外依然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那一排香樟树在阳光的照射下,树叶显现出略微金黄的色泽。偶有微风吹拂,那些树叶便晃荡起来,一会对我点头,一会对我摇头。鲜有阳光照射的角落,积雪依旧,它们在春曲里诉说着刚刚过去的、冬天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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